第二屆家族排列亞洲大會心得

這次的大會給我的感覺似乎和去年德國大會有不少雷同處,同樣的沒有海老爹出席,同樣的看到不一樣的工作方式,同樣的看到有許許多多的伙伴運用家族排列在工作,同樣的看到家族排列的生命力躍動著。

從各國老師們報告家族排列在各國發展的現況中,看到各個國家民族歷史的縮影。美國這泱泱大國總給我速食文化及凡事求快講便利的刻板印象,我原本猜家族排列在那裡推動應該不會太難,珍所言及的情形是我始料未及的,而且珍如此為系統排列努力也恰是西部拓荒精神再現,而她坦白地承認美國過去不光采的制度和歷史,讓我對她打心底佩服。量進談到的馬來西亞華人為教育所做的奮鬥最令我感動,一句「再怎麼窮都不能窮教育」道盡其中的辛酸血淚,在感動之餘我們其實很難體會其中的艱辛,而我也看到了炎黃子孫們在時代洪流裡為生命與文化承先啟後、向下札根,在想到彼等為保有自己的文化,讓下一代能說寫自己的母語而努力,而我們台灣反而為了政治利益和意識型態犧牲下一代的教育,並欲去其根源而快之的做法著實令人汗顏。亨利談到了在德國家族排列蓬勃發展所產生的學派之爭,雖然住在地球另一端的我並不了解其中的情況,卻可以從亨利連著兩年談到這個主題,而感受到這或許是值得我們重視的議題,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台灣也會面臨相同的問題。威爾菲每次發言總能帶給大家另類卻又值得深省的方向,德國過去為世界帶來了席捲世界的戰火,而誰會料到,也因為戰爭的痛苦使家族排列在德國大放異彩!鼎文老師所說「生命就是這樣!」可真是最佳的註腳。的確,生命無論經過什麼洗禮,總能開出令人驚豔的花!
珍以「身體感知」來描述排列中代表相對位置所呈現人際關係中的意涵,其方法簡單易懂,不單適合用來介紹給第一次接觸排列的伙伴,同時也是給我們這些有心學習排列的學員不一樣的思考方向。而她所帶的練習不僅是排列最直接的體驗,也對我們助人工作者分辨系統情緒和個人情緒有很大的幫助,
威爾菲的工作坊直接承接了珍的「身體感知」的主題,並且清楚告訴我們,我們可以騙自己,但我們的身體卻明白發生了什麼;無論我們如何逃避,真相永遠都在我們眼前,無管我們如何去詮釋它,或者選擇用何種方法欺瞞自己,總無從逃離心中魅影的糾纏,我們除了勇敢面對其實別無選擇。
瑪莉安奶奶無私地分享她在學校和孩子一起工作數十年的心得,也帶領我們如何用系統的觀點看待孩童、家長、學校和老師;無論是那個民族亦或是信奉何種宗教,讓孩子對自己的父母鞠躬,使他們學習尊敬自己的父母,對孩子來說是教育最好的起點。而我們同樣必須對著孩子及他們身後的父母鞠躬,並且如他們所是的樣子看進我們眼底、心裡。在工作坊中我分別代表了兩個不同世代的孩子,雖然所處的家庭不同,所遇到的議題也不一樣,不變的是他們深愛己所從出的父母。這也讓我深深自省,在面對親人和我摯愛的伴侶的同時,我是否能連他們背後的父母及命運一同看進心裡,是否真能如他們所是的樣子打從心裡接納一切,是否真能看見,所有的一切無論好壞,無非都是愛的展現。
打從鼎文老師宣佈開放二階學員在大會呈現工作的機會之後,我在為之雀躍的同時,忿怒也悄悄地到來……,只要事情不如我的預期,伴隨著失望的忿怒就開始在生活中延燒,對老師、對玉鳳、對同學。往往我的叨唸也讓小野豬不勝其擾,於是怒火向她席捲……。在這之中我感到非常困惑卻又隱約知道些什麼,這股忿怒如此熟悉,它其實伴隨著我的成長,並在母親過世之後達到高峰。這令我想起去年的德國之旅,我在機緣巧合中看見世代創痛的根源從何而來;之後,二階課程裡愛慧為我做的排列,讓我從混雜交織的莫名情緒中得到很大的釋放,並讓我開始可以分辨比較細微的情緒,然而這害怕孤獨、帶著失望的忿怒久久不散,但我並不認為有再次排列的必要,畢竟這是我的人生,無論它承現何等樣貌,我也唯有承擔及面對。其後,珍所帶的練習正好給了我澄清的機會,這也證實了我先前的假設,但我並不期待療癒及和解,因為它們會不會到來是老天的事,並非我能期盼的。
在六人一同結構平行工作坊的開始,我有許許多多的應如何當如何,以及不如預期的失望和忿怒,在一次次的討論和演練中漸漸消融,隨著日子一天天的接近,想法的轉變也令我自己感到訝異。就在佈置會場時,我終於領悟,事情既然如此,我何不放下成見並對真相低頭?看著這一切發生並同意,承認自己的不足和渺小,讓事情照著上天的意思走,也讓自己保持彈性。隨著工作坊一段一段地進行,心裡的執著也就一點一滴地消散……。剎那間,費心思量寫的文章能不能雀屏中選、苦心構思的講稿能不能受到菁賴、有沒有機會上台展現自己的工作、事前辛苦準備的投影片有沒有機會呈現、自己的表現是否能得到別人的讚賞、我在別人心裡有沒有份量、對方是否把我放在心頭同一個位置上、我所愛的人是否也愛我,這些原本萬般計較的事,從這一刻起就再也不重要了。
大會結束前的練習讓我得以將喪母的功課圓滿,就在頭枕著母親代表臂膀時,我再次經歷了和母親同時呼吸的經驗,一如重新回到子宮和母親做最深的連結,在此同時,我似乎也同時代表了父親和早逝的祖母相擁,在輕輕地不帶淚水的啜泣中,兩代喪母的遺憾終能得償宿願。當我轉身面對未來的這一刻起,我再也不必追逐亡母的身影,也無須再祈求別人的認同,除去了依附他人的渴望,我可以真正地離開母親,走出自己的一片天。
生命從其根源一路繁衍,每個家庭恰如一株開枝散葉的生命之樹,孩子以臍帶和母親相連,如同果實以果蒂連結母株,母株以愛滋養果實,因此,客家人稱肚臍為「蒂頭」,每個人都是生命之樹的果實;果熟蒂落,新的種子才能帶著原生家庭的養份落地生根,長成另一株大樹,開出自己的花、結出新的果實。在家族排列中我們往往可以看到兩種和原生家庭連結的排列組態,一種是面對父母,另一種則是背對著父母,這兩種組態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其中的差別,傳統的家族排列多半以第一種為開始,而以第二種結束。在第一種畫面裡,我們和原生家庭似乎有著一條無形的臍帶連結著,我們的形體雖是大人,內心卻仍是小孩,以致我們無法離開而深陷糾葛;或許換個方式講會更清楚:什麼是糾葛?就是我們被自己的臍帶糾纏,以致難產而無法離開子宮(原生家庭),這對我們和父母都是一種痛苦;在第二種的畫面裡,臍帶被切斷了,我們以成人之姿背對父母,在他們的支持之下走向未知的人生。若以生命繁衍的角度來看,這無疑是個切斷臍帶做大人的歷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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